【原创】《良宵》
九十八 尘埃落定
“痛吗？那就让他们比你更痛！去吧，朕的好儿子……”
刻入骨髓的回声与现实交织在一起，炙火不断灼烧的胸腔，犹如被阴寒利剑刺透，一遍又一遍，痛的楼霄恍惚，拨开重重虚影，他只依稀分辨出眼前是曾伤了宫凉的罪魁祸首。
害他险些失去她的人，他要让他碎尸万段，永世不得超升。
直至冰冷的唇覆上一片温润，一股不同于他血的腥甜侵入口，楼霄思绪一空，体内肆虐的疼如翻涌的潮水缓慢退去，连带着抽走了他的气力，一阵晕眩，身子有些站不住。
宫凉没接稳，半扶着他坐下，便这么静静抱着他，她深深吸了一下楼霄身上的冷香，鼻尖腥气才淡了几分。
雪渐渐大了，宫凉抚着他的背脊，心头针扎似的疼不但没有消散，反而更甚，她愤愤的捏了捏他纤瘦的腰，“我现在，非常想做一件事……”
什么事？楼霄意识昏沉，没能听完她的话，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。
不过，他很快知道了她想做什么。
他在温暖的床上醒来，发现胳膊被缠了一条红绸，绸带的另一端系着床柱，楼霄愣了一愣，刚要动作，心口传来撕裂的痛，他低咳着捂过去，当即沁出了汗。
“别动。”趴在床边睡了一夜的宫凉捶捶自己僵硬的脖子和肩膀，抓住他的手，又仔细确认下绸带不会碰到他腕处的伤。
葱白的手指点点他胸前白腻的肌肤，宫凉绷着脸凶道，“伤好之前，别想下床。”
“……”楼霄长睫微微一颤，拢了下半敞的中衣，声音有些干哑，似乎在控诉她的恶行，“昨夜……”
宫凉喂他喝了些水，知他想问什么，“昨夜一战，夏侯剑党羽基本肃清，在逃几人我已派人追捕，你昏睡后，夏侯然来过，父亲临时安排他在馆驿住下，等你传召。”
“他择日启程回有穷，便会继承皇位。”说到这儿，她感慨万千，“现今天下局势，也算是一种安定吧。”
过个几年，小皇帝亲政，你也不必如此辛苦了，宫凉心想。
宫凉若是想恩慈黎民，母仪天下，楼霄愿为她重整江山，再现千年前胧月盛世一统，但她不愿为后，他亦不愿再困在的如牢笼般的高位上，只有无尽的孤独和痛苦。
他拧眉揪紧了腹部的衣襟，幽幽望着宫凉，“我要沐浴。”
元朔麟一剑伤在他要害，极难养，又反反复复不得痊愈，这还是个根本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主，偏偏生了一张完美无辜的面容，一被那双碧眸注视着，谁忍心说一句狠话？
“不行，伤口不能沾水。”宫凉险些就答应了，她低头凑近他玉白的脸，“如果你实在不舒服……我再给你擦一遍身？”
她刻意加重了“再”字，楼霄怔怔瞧着她轻动的唇，忽而侧头避开她调笑的眼神，把微红的耳尖藏进发里，“不必……”
除了她，大概没人知道人人畏惧的御安王有多可爱，让她总想欺负，宫凉一摸他的额头，摸到了汗，“是不是扯到伤口了，还是胃疼了？”
楼霄推开她的手，拉了被子盖好自己，翻身往里。
“好了不闹了，霄霄？”
“……”
楼霄乖乖躺了两天，不仅宫府，御安王府，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被宫凉绑在床上养伤这件事，以至于每个暗卫来禀告消息的时候，全部忍着笑跑的。
风畔去通传夏侯然在宫府外求见的时候，未来王妃正拽着他家王爷的衣襟，盯着他喝粥，不禁喟叹，一物降一物。
“参见王爷。”夏侯然一入书房，就感受到了强势的威压，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，没敢抬头，“两月之约，幸不辱命。”
“本王说要活的，殿下的确做到了。”楼霄轻轻挪走剩半碗的粥，轻咳一声，直起身子恢复冷淡的神色。
“在下一时不察让他逃脱，惊扰了宫家，请王爷恕罪。”夏侯然回想起昨晚追夏侯剑，匆忙闯来宫府，看到他这个所谓的皇兄惨烈的死状，无比庆幸当初未与楼霄为敌。
他是对自己是留了手的，何况他还劫走过宫凉。
“殿下即将成为有穷的君主，不必行如此大礼。”曾身为帝王，天下之主，无人敢对楼霄不敬，他也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，唯把宫凉放在心上。
这是提醒他的身份，赶他趁早归国呢，夏侯然苦笑，“在下能有今日，是倚仗王爷派大军相助，只要在下坐在皇位上一天，有穷与中容便不会起战乱。”
“国不可一日无君。”楼霄并未看他，纤指摹蹭着又让宫凉推回来的碗，不失半点贵气。
“是，在下明日便启程。”
夏侯然顶着压力说了几句告别的话，退出房间才松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，看向雪后湛蓝的天空，“又到年关了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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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快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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