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创】《良宵》
九十七 雪夜埋骨
经方才楼霄那支射向旁边的袖箭一吓，又被柏静之恶狠狠的目光瞪着，老木匠两股战战不敢说话了，“老……老朽……”
“老人家，只要你如实回答，我们不会为难你的，你的损失我们也会赔偿。”洪祁轩在见到楼霄面容后，自知远远不如，忍着内心酸楚宽慰老木匠。
老木匠犹豫片刻，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块绢布，包着的是一只有些陈旧的耳坠，“这是……那时夫人遗落的。”
浮花几步上前，捧着绢布交给宫凉，宫弘业却捏起小小的耳饰，面色变了变，“静之，我记得这坠子，多年前你就说丢了。”
“柏姨娘，你还有何话说。”宫凉将众人神情览入眼底，淡淡道。
人证物证俱在，柏静之再无可辩驳，她恨，却不得不颓然瘫软在地，“妾身……知错，都是妾身一人之过，还求王爷，求老爷……不要怪罪欣儿和宁儿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宫大人，依本朝律法，柏氏该当何罪。”楼霄摩挲着手炉，长睫在冷白的脸上散下小片阴翳，声音幽凉。
“杖毙……”宫弘业拿着耳坠的手抖了抖，深深攥进掌心，顾念昔日情分，向楼霄行了一礼，“恳请王爷留她一命。”
“她下毒时可想过留我一命？”宫凉不好说什么，但她不会善罢甘休，杀人偿命，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已然被柏静之害死，不然她也不会魂穿而来，借此复生。
宫弘业僵着躬身的姿势，半晌无话，宫宜欣抱着柏静之哭泣，而宫宜宁在不住磕头哀求，再没了嚣张气焰。
“求王爷开恩！饶了母亲吧！”
堂内喧闹起来，然楼霄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，扫了等他命令的风畔一眼，净白的五指拢住宫凉的手，制止了她给自己输内力，“莫非是想让本王，亲自动手？”
风畔领会他的意思，一挥手便冒出几个暗卫，擒下柏静之按在了刑凳上，执杖者毫不留情，一板子下去就有了血。
柏静之咬着袖子，昏死过去，背部以下很快血肉模糊，染红一地，宫弘业知道楼霄的手段，他若是再为柏氏说一句，她的下场绝对会更惨，故而沉默了，围观的宫家人更是不敢发出半点响动。
忽有暗卫从暗处现身，雨生悄声道：“王爷，刚收到急报，夏侯然押送夏侯剑来中容途中，遭遇其门客围攻，不慎让夏侯剑逃脱了。”
“何时的事。”楼霄抬眼，眸底泛起冷意。
雨生正待答话，便见他飞快揽过宫凉向旁侧一躲，紧接着，一道杀气破门而入，椅子瞬间被劈碎，楼霄大氅一掀，挡在自己和宫凉身前，阻隔了灰尘。
“保护王爷！”风畔及时做出应对，召集暗卫列成一排，严阵以待。
气势汹汹冲进来的门客，不等他靠近，便被身后幽灵般冒出的小瞳一剑刺穿，“王爷，夏侯剑带人闯进来了。”
寒风灌入堂内，吹散一室血腥气，正当众人手足无措之时，楼霄将手炉给了宫凉，大步向外走去，他绝美的面庞如冰塑玉琢，大氅滑落肩头，麒麟锦袍透着淡金色泽，青碧色匕首在雪夜中流光一闪，看呆了所有人。
“守好这里。”风畔对小瞳说了句，随楼霄去迎战了。
“放心吧！”小瞳刚关好门，就见宫凉又打开了，她急忙拉住，“宫姑娘，外面冷，况且你知道的，王爷动起手来……”
宫凉一顿，让宫宜欣拽住了裙边，她抱着只剩一口气的柏静之，哭哑了嗓子，“姐姐！我们错了，求你救救母亲……只要姐姐能救母亲，我们愿为奴为婢……终生侍奉姐姐。”
“对！我们发誓，绝无怨言……”宫宜宁抹了抹鼻涕眼泪，举手满是血迹的四指。
宫弘业略有一丝悲痛的神情落在温婉莹心里，像是堵了块石头，她又不知如何是好，“凉儿……”
“我不需要你们侍奉。”宫凉仔细想了一番，她不能杀柏氏，至少不能在父亲面前杀她，不如任她们自生自灭，“我要你们离开京城，不得再踏进宫府一步。”
两人连连答应，宫凉丢了一个药瓶过去，便不管她们了，看到小瞳趴在门缝上，问道：“情况怎样？”
“一群废物，当然不是王爷的对手。”小瞳让开位置，语气有几分骄傲。
不过一炷香功夫，外面打斗声止了，宫凉敞开门，风挟着细碎的雪飘袭来，她遮了下脸，入目一片殷红。
月色暗淡，满院堆叠着尸体，廊柱上钉着个披头散发的人，楼霄墨发飞舞，立于雪中，在切他的胳膊，一刀刀，缓慢而优雅，掉下的骨头很快砸进了雪里，剩下半只血手还没掩埋。
宫凉听见身后有人倒地和吸气声。
觉察到响动，楼霄偏头，凤眸冷鸷，戾气似刃，瓷般的侧脸更白了，经过不少次的冲击，宫凉现在已经能做到屏蔽其他事物，目不旁视的与他视线对上。
她背着的手轻轻摆了摆，如常的走近楼霄，洪祁轩懂了她的意思，召唤大堂里的人一个一个悄悄撤走。
宫凉抚上楼霄的小臂，发现夏侯剑竟还有一息尚存，她匕首划破他脖颈，给了他解脱，而后叹了一下，咬破舌尖，回身扣住楼霄的脑袋，半点不惧的吻了上去。
费了她好些内力，还是没压住他的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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